看來,距離最近的“滴滴”總也叫不到,幾乎成了打車人的共識;許多人都覺著不快捷、不方便,按了人情世故推測,大家難免心中不爽。于是,就有自稱懂經濟的人士挺身而出作解釋。
解釋得確實很有些道理。核心意思就是,不把最近的“滴滴”派給你,“為的就是全局最優(yōu)”,對此,“打車人”要予以充分理解。“懂經濟”的解釋者還好心地舉了一個既淺顯又很能說明問題的小例子:
甲、乙二人同時叫“滴滴”,周邊恰好有兩輛“滴滴”。A“滴滴”距離甲、乙的車程分別為2分鐘和3分鐘,B“滴滴”距離甲、乙的車程分別為3分鐘和7分鐘。如果甲叫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A“滴滴”,則乙只能接受B“滴滴”,兩人等車的總時間合計為9分鐘;如果心存“全局最優(yōu)”的平臺,把B“滴滴”派給甲,而把A“滴滴”派給乙,雖然甲損失了最優(yōu)選擇,但兩個人等車的總時間卻下降為6分鐘,于是總資源節(jié)省了三分之一。對“全局”而言,這無疑是最優(yōu)選擇。
這個小例子確實很能說明點兒問題。不過,這個小例子顯然并非“最優(yōu)例子”,自身還存在一些小問題,于是,解釋起一個充滿博弈味道的、復雜的經濟活動來,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吃力。
單就這個小例子本身而言,最大問題是,甲乙二人不能同時實現“最優(yōu)選擇”。甲“最優(yōu)”(等2分鐘),乙只能“最劣”(等7分鐘);乙“最優(yōu)”(等3分鐘),甲相對于只需等2分鐘的“最優(yōu)”選擇,馬上墜入要等3分鐘的“最劣”境地。也就是說,一方的“最優(yōu)”總是要以另一方的“最劣”為代價,這就有點兒“零和博弈”的味道。帶了這種味道的一種出行解決方案,顯然既不“經濟”,也因與時代精神相悖而難以持久。
如何改善這個方案呢?大約也只有兩個途徑:
一是甲乙二人商量好,今天你“最優(yōu)”,明天我“最優(yōu)”,沒有了“總是倒霉蛋”的擔憂,二人的心情應該輕松不少,于社會和諧而言,有百利而無一害。在現實中,甲乙的“商量”當然不可能,于是就需要派車平臺有一顆足夠公允的心,甲乙二人的利益都照顧到,當然也就沒矛盾。
二是多派車。如果在甲實現“最優(yōu)”的同時,還有一輛C“滴滴”距離乙也只2分鐘的車程,于是甲乙二人就實現了“共贏”。不過,新問題馬上就跟過來,“滴滴”運力陡增50%,B“滴滴”的心情馬上就不爽。
如此看來,太簡單的例子,許多時候很難準確說明一個復雜問題,尤其當這個問題還帶了博弈味道時,“小例子”非但不能幫忙,助人理清思緒,反而還會添亂,有打馬虎眼的嫌疑了。“懂經濟”的解釋者舉這么個“小例子”,寬慰“我為什么總叫不到最近的‘滴滴’”的抱怨者,有心也好,無意也罷,多少還是讓人心里不舒服。
其實,要讓抱怨者閉嘴,大約也不是什么登天難事,只需讓“打車人”時不常地嘗嘗“最優(yōu)”的滋味即可,比如,叫“滴滴”十次,有五六次“最優(yōu)”,估計便沒人滿世界瞎叨叨,叫十次“滴滴”,一次“最優(yōu)”也沒有,打車人有意見,也真是再正常不過?,F在信息技術極為發(fā)達,“滴滴”平臺要有心把每個乘客都照顧到、照顧好,在技術上應該一點兒難度也沒有。不愿意做或者沒想到可以這么做罷了。
當然,大家總有“叫不到最近的‘滴滴’”的疑惑,還可能存在一種情況,即平臺或有自家的“親兵”或“盟軍”,在這種情況下,有生意、有好生意,依了凡夫俗子的心路歷程揣度,當然“肥水不流外人田”,肯定要給自家人做。若真存在這層關系,打車人總也叫不到最近的車,當然也就沒啥可奇怪的。
因此,大家討論“最近的‘滴滴’為什么總也叫不到”這個純技術的問題時,前提條件一定是存在著一個“純技術”的平臺。沒有這個基礎——當這個平臺既是“裁判”又是“運動員”的時候——討論這樣的純技術問題,就實在沒意義。
(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)